不知道,最近,你有没有被这样的新闻频繁刷屏。
就拿前几天来说,广州报道,查获了50只非法入境的巨人恐蚁:
5月13日,苏州海关截获8只原产于中南美洲的活体长戟大兜虫。
4月19日,山东青岛邮局海关现场查验关员从进境邮件中查获38只非法入境的“世界上最危险的蚂蚁”……
另外,仅去年前10个月,我国海关就截获植物有害生物种、40.97万次,其中检疫性有害生物种、5.9万次。
如果这些外来物种没有被截获会造成怎样的后果?那么请看下面这条热搜:
作为地表最强入侵生物的红火蚁,原产于南美,自年广东吴川报告首例红火蚁伤人事件以来,只用了短短17年时间,它们就让我国南方12个省区市全部失守。
其中最近5年新增报的县级行政区占比44%,其前沿先锋军已经抵达我国南北分界线的秦岭,蔓延速度之快让人不寒而栗。
就这,还只是外来入侵物种的冰山一角。
截至年8月,生态环境部发布的文件显示,全国已发现多种外来入侵物种。
而相关研究更是显示,全球威胁最大的种入侵物种中已经有50余种入侵中国,给我国的生物多样性带来巨大的破坏,我国每年用在防治外来入侵物种上的费用达上千亿。
那么问题来了,生物多样性保护和物种入侵之间究竟是啥关系呢?生物多样性为何会如此重要呢?
1、生物多样性是这个世界的本质之一
在《缤纷的生命》一书中,“生物多样性之父”爱德华·威尔逊自述,“生物多样性”这一术语由其在年确立。
但颇为讽刺的是,在提出这一概念之后,地球的生物多样性状况却在不断恶化。
年5月,经过7年的漫长调查,联合国“生物多样性和生态系统服务政府间科学政策平台(IPBES)”发布的《生物多样性和生态系统服务全球评估报告》显示,全球物种的灭绝速度至少比过去一千万年的平均值高出数千倍。
而据去年世界自然基金会(WWF)发布的报告,跟踪了近20个种群(近个物种)的脊椎动物在年至年间的数据。
发现,年至年,在不到半个世纪的时间里,哺乳动物、鸟类、两栖动物、爬行动物和鱼类的全球种群数量平均下降了约三分之二,其中脊椎动物数量更是平均下降了68%。
至年是有记录以来最热5年,全球超3.7万物种濒临灭绝。
而从年卡尔·林奈出版《植物种志》到年,植物一共灭绝了大约种,鸟类、哺乳类动物和两栖动物灭绝了大约种。
背后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早在年,爱德华·威尔逊在TED的一次演讲中将其归结为“HIPPO”,意思是“河马”。
H,代表栖息地破坏,这包括因为大量排放温室气体而产生的气候变化。I,代表入侵物种,包括红火蚁、斑马、贻贝等,以及那些正在以惊人速度在各个国家蔓延的病毒和致病菌。P,代表污染。P,代表持续的人口增长。O,代表过度的狩猎和捕捞。其中,外来入侵物种已成为除栖息地破坏以外导致区域和全球生物多样性丧失的最重要因素。
就我国来说,这样的案例不在少数。
以最著名的加拿大一枝黄花为例。
它原产于北美,年作为观赏植物引进,20世纪80年代扩散蔓延成为杂草。各地作为花卉引种,目前在浙江、上海、安徽、湖北、湖南郴州、江苏、江西等地已对生态系统形成危害。
水葫芦,又名凤眼蓝,原产巴西,由于受生物天敌的控制,仅以一种观赏性种群零散分布于水体。
年在美国的博览会上曾被喻为“美化世界的淡紫色花冠”。
年从日本引入台湾作花卉,20世纪50年代作为猪饲料推广后大量逸生。
堵塞河道,影响航运、排灌和水产品养殖;破坏水生生态系统,威胁本地生物多样性;吸附重金属等有毒物质,死亡后沉入水底,构成对水质的二次污染;覆盖水面,影响生活用水;滋生蚊蝇。
非洲大蜗牛,全球性入侵物种,可危害多种农作物。
20世纪30年代初在福建厦门发现,后成为美味食物,引入多个南方省份。
爱德华·威尔逊曾警告,人类如果不减弱以上这5种力量,最乐观的估计,也将使地球现存50%的动植物种类在本世纪末走向灭绝或者濒危的境地。
2、我们真的需要保护生物多样性吗?
既然“生物多样性危机”确实是在恶化,你可能要问:这与我有啥关系呢?
对此,最振聋发聩的评价来自于“生物多样性之父”爱德华·威尔逊,在《生命的未来》里,他说道:
生物多样性的重要意义,首先体现在我们吃的每一口食物上——自然生物多样性是农业生物多样性的基础。
人类栽培过近多种植物,经过淘汰、传播和交流,遍及全球的仅多种,而目前全世界人口的主要衣食来源仅靠15种作物。
随着人口的增长、气候的变化和可供开垦的土地越来越少,人类亟需找到更为丰富和高产种植品种。要想实现这个目标,就不得不依靠野外尚未被人类利用的植物品种进行改良。
而人类用于粮农生产的种哺乳动物中,有种已经因为经济压力灭绝(典型例子是出栏速度较慢的中国土猪),还有0种在消失边缘。
除了农业,医药界是另一个随时等着要攫取生物多样性宝藏的领域。制药业目前已从野生生物体内抽取到大量有用成分。
如今,抗生素、抗疟疾药、麻醉剂、止痛药、强心剂和心律调节剂、免疫抑制剂、人工荷尔蒙、抗癌药、退烧药、消炎药、避孕药、抗抑郁药,全都任我们使用,而这些都是源自野生的生物多样性。
药物史上的重大突破一再表明,并不是人类的科技真的有多么强大,而是大自然早就事先给出了答案,留待人类去发现。
搜寻天然药物现在看来,就好比一场科学发现与物种灭绝之间的赛跑,毁灭生物多样性,从某种程度上来看,就是人类在自掘坟墓。
马蹄蟹(学名“鲎”)的血液几乎被用来检测过所有你接触过的医疗器械,以确保它们是无菌的。此前,它也被用于开发新冠疫苗。每年有约40万只马蹄蟹被部分放血后放回海洋,但雌鲎的死亡率为30%,雄鲎的死亡率为8%。现代生物医学产业非常依赖鲎血,因此马蹄蟹一旦灭绝,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除此之外,生物多样性的意义还在于,我们人类自始至终,都在享受着生态系统的免费服务。
例如大气和气候的调节,淡水的净化与保持,土壤的形成与肥沃化,营养物质的循环,废弃物的降解与再生,作物的受粉,以及木材、粮草和燃料的生产。
3、保护生物多样性人类究竟是为了自己,还是环境、动物?
说到这里,我们也即将提到一个迄今为止,对“生物多样性”保护最为深刻的反对观点:
所以,保护物种多样性,究竟是为了人类自己,还是为了环境、为了动物?
传统的人类中心主义立足于人的根本需要,把自然当作索取的对象。
现在,修正的人类中心主义意识到要从长远考虑,使后代子孙有生存和发展的权利,从而下决心要爱护环境、保护生物多样性。
从这个角度来看,人类真的很自私,永远考虑的只有自己,所以我们谈论“生物多样性”的正当性何在?
即便是“生物多样性理论之父”爱德华·威尔逊在《生命的未来》中也不得不承认:
生态系统的结构是极其复杂的,任何一个物种的缺失都对其正常运转产生或大或小的影响,因此保护物种多样性不只是出于人道主义或同情心,更多的是为了保护整个地球生态环境,也可以说是为了人类自己,这是鱼和水的关系。
残忍的说,因为我们需要。
因为不知道哪种更有用,可能在未来本来并不优势的种群变得有优势,能更好的服务我们。所以我们保护它们。
所以,保护生物多样性,我们究竟是应该持人类为中心主义,还是生态为中心主义?
“生物多样性理论之父”爱德华·威尔逊如是说:也许我们该持生态中心主义。
我们花了数百万年的时间,进化出来的不只是一种智慧生物,更是我们与生存环境还有其他生物之间无比精妙的适应关系。
这种关系不只是物质上的被供养的关系,同时也是心理和情感上的联结。
但同时威尔逊也觉得,“人”才是保护生物多样性的主体,没有了人,或是抛开人类立场,这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例如,在疫情全球肆虐的大背景下,就有科学家开始探讨了生物多样性与传染性疾病之间的关系。
从疾病生态学的角度来看,宿主生物多样性可能会对疾病产生稀释效应,即疾病风险随宿主生物多样性的增加而降低。
这个发现不光是对于人类与其他物种之间,实际上对于所有物种与其他物种之间也同样起作用。
实际上,农学、流行病学和兽医学已经在实践中为稀释效应积累了一定的实验证据。
我国明清时期盛行间作不同的作物或间作同种作物的不同品种以获取更高的总收益,原因之一即是不同作物或作物品种混种能够降低植物病害的发生率。
20世纪初意大利北部地区流行着通过在人类居住地附近圈养家畜的方式降低人被蚊子叮咬的概率,进而降低人群中疟疾发生率的家畜诱蚊预防法,这被视为动物预防的先河。
这些来自于不同学科、不同年代和不同地域的经验性研究案例揭示出自然界可能存在着宿主生物多样性与疾病之间的普遍性规律。
作为我们这个时代里,继达尔文之后,最为重要的殿堂级科学家,爱德华·威尔逊在有着《物种起源》最佳续篇的代表作《缤纷的生命》中说到:
爱德华·威尔逊地球生命在之前的5起灭绝事件里一再变得贫乏……走一次下坡路,生命多样性都至少会回到原来的程度。
然而大灾变后,到底要历经多久的进化,丧失的物种才能复原?
一般而言,万年才足以有个好的开始,想要恢复5起大灭绝中的任何一起,都需要数千万年的时间。
这些数字应该会打断那些认为凡是智人所摧毁的、大自然都会弥补过来的人的念头。
也许事实的确如此,但是所需时间的长度,对于当今人类文明而言,着实不再具有任何意义了。
生物多样性一旦被摧毁,许多未知知识,未待我们发现就已经不复存在。概而言之,我们就像盲人一样去迎接这样的未来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