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莲——果中之王,小时候老妈常吃这个,我嫌弃它臭,至今也不知道究竟是个啥味。今天我们就来说一部有关榴莲的电影,看看从电影的视角能否尝出个中滋味。
榴莲,谐音“留恋”。人生中值得我们留恋的东西,于每个人而言,都不尽相同,幸福的人会有很多,而不幸的人则寥寥无几。
《榴莲飘飘》这部电影由被称为“香港贾樟柯”的陈果导演而成,讲述了一个关于妓女的故事。
1
苦难的生活——殊途同归
打工小说家王十月曾说过:“他们的人生,就是我生命的多种可能性,只是在人生的三岔路口,我们终于走向了不同的小径,然而远方是相同的,我们殊途同归。”
苦学八年京剧的小燕在老家东北找不到出路,渴望来到南方获得更加广阔的天地,能有一番大作为,因此只身一人办了三个月的旅游签证来到香港。但是理想和现实的的出入,隔了一个银河那么远。没有想象中的样子该怎么办呢?影片中的小燕最终选择理性地当了“北姑”(指从香港所处位置以北的地方的打工妹统称北妹或者北姑)。
这是一份职业,由年轻的小混混帮忙联系客户,准备好避孕药,北姑所需要的就是在给客人冲好凉之后,发生性关系,做完之后再帮他们洗干净。
北姑们工作完之后会坐在一起聊天,聊聊最近的收获,小燕因为年轻漂亮,总是一天接到很多单,也因为这样,她的手脚都因长期冲凉而脱皮。
改革开放后,跨国资本涌入各大城市,成千上万的人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中背井离乡,打工女性更是弱势群体,从事妓女职业则更是低人一等。影片中的女性处处受人鄙夷,一有单就立马出,连饭都吃不完就得去,甚至在离港的最后一天接38个客人,生活的艰辛可想而知。
在给客人冲凉时,别人问她是哪里来的,她总是漫不经心地回复:四川、上海、湖南、新疆等等。随便胡说一通,就是绝口不提真正的家乡,茫然地只能留下一句:“舒服不,老板,舒服的话,小费多给点吧。”
回到逼仄的出租屋之后,只有跟同伴在一块时,是稍微令人放松的。不用避讳自己从哪来,因为知道大家都是被生活逼迫的人,有生意会互相帮忙,这兴许就是异乡人内心的柔软吧。
尽管从事的是这样一份妓女的职业,但仍然有人选择有尊严地去做。影片中就有很多细节在暗示女主有着极强的自我尊严的意识。比如接到单换衣服时,仍然要把房间两边的窗帘拉上,洗澡的时候,特意把镜头移向系着红丝带的小燕的腰上。也许生活的无奈无法让我们有更好的选择,但是能做到的是,给自己留些尊严,哪怕只是心理安慰。
2
可贵的友情——同病相怜
上班的必经之路,小燕遇到了阿芬。
阿芬是一个来自深圳十几岁的少女,同时也是和家人非法入境来香港的。每天要做的事情是和母亲蹲在小巷里洗碗刷盘子。
两个同病相怜的人会成为朋友,也不足为奇了。那个年代,香港是一个花花世界,同样也有很多问题存在,底层人物的生活苦难,在镜头里是令人压抑难受的,导演用拍摄纪录片的手法,平淡地记录着。
我记得有一场是年轻的小混混被榴莲砸晕倒地时,小燕急忙地找阿芬一家报警,而阿芬一家也不报,母亲说:“你怎么不报?你先看见的啊!而且他是你的朋友,你们一天进进出出的。”这里应该是电影中为数不多的表达强烈感情的片段了,没有人敢报警,因为一报警,被警察发现就得遣回原地。
此时的人性是自私的,你说它丑陋吗?丑陋,但也不尽然。小人物的水深火热,没有参与过的人是难以理解的,就像榴莲你只知道它臭,不敢吃,当然也就难以品味。人性这种东西是永久根深蒂固的,也可能会随着环境和人的不同,做出相应的改变。
当警察巡逻时,小燕和阿芬都躲在小巷的角落,生怕被警察发现,就在那一刻,小燕的眼神里充满了光,原来这就是阿芬迟迟不愿报警的原因,阿芬和她一样,都是这个城市的漂泊者,当她看到瘦小的阿芬躲在角落害怕得不敢发声的模样,小燕勇敢地站出来,堵住警察的脚步,解了阿芬的围。从那以后,她们成为了彼此的好友。
阿芬的父亲是香港居民,缺了一条腿的残疾人,彼时像他这样的残疾人在香港是很难娶到老婆的,每天往返于深圳和香港,不仅是为了赚钱,还为了找老婆。
所以仅一水之隔的香港和深圳,成为阿芬一家团圆的阻隔,为了一家人能够齐齐整整地在一块,她们只能通过非法入境来达到目的,于是乎,影片里总能看到一家人挤在阴暗潮湿,狭窄困窘的出租屋里,每天提防警察和小混混,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阿芬生日那天,父亲即便是囊中羞涩,也还是买了一个榴莲回家,饭桌上一家人盯着那个又大又硬,还会发出臭味的榴莲讨论不已,父亲一边拿着刀生硬地切开榴莲,母亲和妹妹在一边不停地说着“好臭好臭”,阿芬虽然也觉着臭,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拿出勺子尝了一口。
在香港,这样的家庭很多,父母和孩子不能同住在一个城市,身份的认同常常令他们无法找到归属感,她们向往着对岸的世界,有的成了暂住民,过客,有的成了留守儿童。
有的成了“双非儿童”。这个群体,他们面临的尴尬和困境实际上并不为大多数人知晓,他们的身份也在不停切换,是什么造成了孩子港深夹缝生存,辗转奔波的现象?究竟是谁的错,我们也难以界定。
3
飘向他乡与故乡——飘向未来与过往
电影的后半段辗转到东北老家。
回到家乡的小燕,大办酒席宴请宾客,亲戚们都以为她飞*腾达,请求带着侄女一起到南方闯荡;朋友们不解她为何放着好好的南方不呆,回到冰天雪地的牡丹江,又为何不重操旧业?东家找上她让她回去继续工作的请求,她没有答应甚至摔掉手机,换掉号码,与不上进的丈夫离婚,重新回归正常生活。
婚姻的失败,生活的不顺,残酷无情的摆在现实面前,似乎回到家乡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
小燕收到阿芬寄来的榴莲——一个象征小燕在香港的记忆。片中很多人对待这个玩意表现出来的不知所措和好奇,在现在的我们看来,或许都有些令人发笑,但在当时来说,榴莲这种水果,在北方是没有的,是被称作新鲜物的。家人和朋友都吃不惯,小燕只好把剩下的都吃完,在她嚼咬榴莲的一瞬间,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侄女和朋友像她当初那样,前赴后继地奔向那个不太确定的未来,榴莲的味道从南方飘向遥远的北方,那些都市里的迷茫者和漂泊者们,徘徊在他乡与故乡,想要忘记的过往又是别人热切渴求的未来,归去来兮,生生不息!
结尾是小燕还是留在了北方,登上了久违的戏台,唱罢一曲《天女散花》:菩提树檐匐花千支掩映,白鹦鹉与仙鸟在灵岩山下上下飞翔,绿柳枝洒甘露三千界上,好似我散天花分落十方,满眼中清妙景灵光万丈!